沈菁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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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去哪儿吃，吃什么，三位男士都说让柳非拿主意，柳非想了想说，“要么，食堂？”方士谦做了个要昏过去的表情，“可饶了我吧，上回请你吃饭就是食堂，吃完折腾我一晚上，小姑奶奶咱换个地方成吗？”楼冠宁打圆场说知道有家日料不错，四个人就奔了那家日料去，是间类似居酒屋的小店，不大好找，也没有明显的招牌，开在写字楼里头。楼冠宁熟门熟路的先点了个本日刺身的拼盘，又说这里海胆新鲜，直接要了一整盒。方士谦翻翻菜单，点了几种王杰希听起来就古里古怪的寿司，又给束手束脚的柳非代点了松茸茶碗蒸和烤鳗鱼饭。轮到王杰希的时候他想了想说要不我来个面吧，服务生给写了乌冬面。

等菜上来的当儿，楼冠宁笑着问柳非，“柳小姐喝点清酒？度数比啤酒高一点而已，不要紧的。”柳非就看方士谦表情，方士谦一挥手，“开瓶大吟酿吧，冰镇的。有高砂的吗？”楼冠宁抛个眼色给王杰希，意思是瞧瞧这可是个吃过见过的主儿，人家王杰希根本就没往这边看，目光炯炯的只顾看方士谦。这回离得近，只隔张桌子，瞧得清楚，方士谦一对桃花眼里那就是十里春水，含情带笑的一低再一挑，简直要把他的魂儿都勾了去。王杰希盯得太露骨，楼冠宁都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他，方士谦倒恍然不觉似的，笑吟吟给四个人都倒了杯酒，举起杯子来提议，“王工是管盖楼的，楼总是盖完楼还卖楼的，我呢是研究怎么盖楼科学又好看的，小柳儿是我的大徒弟，总之都和房子有关系，为了祖国人民的房子，咱走一个？”

走了头一个之后，王杰希就开始举杯提酒，理由特别质朴，为了清华走一个。喝了这杯寿司刺身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方士谦回国这十来天要么忙着收拾行李，要么忙着准备演讲，一日三餐都是肯o基麦o劳外卖解决，早就腻的受不了，今儿这顿倒真是合他的胃口，就算王杰希等于是摆明车马对他有意，也不能拦着他先吃痛快了再说。王杰希醒过味来，顿觉自己未免太急色一点，低头运气对付那碗乌冬面，眼角余光还是直往方士谦搁在桌面的手上飘。这人腰细，手腕子也又细又白，带了块清清爽爽的名士表，白表盘棕色皮表带，越发显得秀气斯文。王杰希想再套套近乎，又怕直接把第一印象刷成负分，好在楼冠宁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一顿饭倒也吃的宾主尽欢。等到酒足饭饱的时候，柳非和楼冠宁已经相当熟络了，还约了下次一起去吃川办的水煮鱼，柳非三四杯清酒下肚，小脸红得憨态可掬，说话都带了几分乡音：“我跟你们缩哦，不是我乱摆龙门阵，我们辣里的三哦，路是不好走，风景硬是好的很！有机会你们去，我给你们领路撒！”方士谦虽然对楼冠宁印象还可以，但也没有心大到让他送柳非回宿舍的程度，婉拒了王杰希要送的好意，打了个车就先走了。

楼冠宁拍了拍坚持要买单的王杰希肩膀，“王工，怎么着，有信心吗？”王杰希刷了小两千块还没吃饱，心也是蛮塞的，哼了一声说，“必须有，他这面相就是个风流多情的命，又是英国呆了十几年的，思想不知道多开放呢，你就瞧好吧，分分钟拿下！”楼冠宁笑问，“王工你看面相准不准的？不如看看我什么时候结婚啊？”王杰希摆出得道高人的做派，咳了一声说，“我不算姻缘，不算财运，不算邪祟。”两个人笑了一番，各自拿车。回家路上王杰希觉得胃里空落落的，不由感慨乌冬面就是不如炸酱面好，到底半道买了俩驴肉火烧。

柳非其实只是微醺，学校门口下车一过风就醒的差不多，跟着方士谦往校园里头走，想了想和方士谦说，“老板，王杰希师兄真想劫……劫色啊？”方士谦掏出火机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开始套柳非的话，没等走到研究所呢，就把王杰希大学里那点风流韵事八了个彻底。说来也巧，柳非本科的同班同学里就有一个男生和王杰希交往过，据说王杰希一直喜欢比自己年轻的小男生，上大一时的男朋友十八，上大四时的男朋友还是十八，而且又换得频，柳非那同学的保鲜期只有两个月，随后就好合好散了。方士谦听了也没什么多余表示，只是揉揉柳非的头发，嘱咐她待会回了宿舍喝点水睡一觉，就拎着电脑包往自己的宿舍走，走了没两步，又点了根烟。

叶修置了套院子的事还没和家里说，老爷子太古板，知道这事又得和他吹胡子瞪眼的急，干脆先瞒着，反正也不急着住，哪天有空了就买点家具摆设，自己拉过去。这天潘家园淘了个民国年间硬木雕花的罗汉床，带矮几的，刚送那边摆上了往回走，一打眼看见道边孙哲平那辆哑光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家咖啡馆外头，正好他也有日子没和大孙碰头了，就停了车打算进去找大孙一块吃吃饭唱唱歌什么的，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孙哲平正在和人吵架，还吵得势均力敌。

这倒有点新鲜，大孙向来是信奉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那么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嘴炮了？叶修没忙着进去劝架，在门口看上热闹了。孙哲平背对着他，正在拍桌子吼，“不就是他妈一张破画嘛，老子买了行不行？老子买完了当着你的面往上撒尿，你能怎么着我？来来来赶紧开个价！我他妈正好现在憋的慌！”对面站的青年一看就是艺术范儿的，酒红色的头发在后脑勺随便扎了个小辫，喜鹊尾巴似的支楞着，穿一件满是五颜六色颜料点子的宽大白t，人在t里直晃荡，让孙哲平气的满脸通红，正在不依不饶的还嘴，“你这人是要整哪样？又不懂艺术，又没得半点素质，只会满口喷粪！宁可撕了烧了嘛也不会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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