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秉

我已经说过，楼总他是先直后弯，所以，内有楼柳bg，不喜勿入

周日一早王杰希就起了床，甚至比上班时起的还早。学术交流会的时间是八点半，早到有点不近人情，完全没有考虑到帝都那闻名遐迩的堵车，几乎只有在校学生可能准点出席；但从另一方面看，这证明这个会并不是那种十点半开始先寒暄半小时，再讲十五分钟陈词滥调就转入饭局的面子工程。他换好衣服打算出门，和一身运动服准备去晨跑的表弟刘小别正好打了个照面，后者已经不比王杰希矮太多了，以为表哥八成又是要出门约会去，剑眉不太赞成的挑了挑。王杰希也跟着挑挑右边眉毛，倒显得两只眼睛格外对称，顺手钱包里拽出两百块往门口鞋柜上一拍：“小别你中午自己吃饭啊，我估计就外边吃了——还有，我是去清华搞学术，你那一脸全国道德模范的操心劲儿的。”

一早上倒是不堵，王杰希到清华的时候也才八点刚过，还来得及去食堂蹭顿早饭吃，等他吃完早饭往报告厅走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注意到前头十来步远的那个背影了。按说就是个后背也没啥看头，王杰希却从后脑勺一路看到脚后跟，着重在那把腰上来回瞄了几遍，心里暗暗给下了个评语，这条儿是真顺。王杰希从来自认为是个浅薄的人，对别人外貌的评价标准特别简单粗暴，四个字就可以概括：盘亮条顺。至于高贵的灵魂什么的，上床也不太用得着。往报告厅这一路上那个背影一直走在他前头，王杰希琢磨着这难道是建筑学院的学弟？想上前搭个讪吧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万一是背影迷倒千军万马正脸吓死万马千军的那种怎么办？故此落座时就像屁股底下有个钉子似的，拧着腰四面八方的踅摸，到底也没看见那个叫他心猿意马的背影儿。

主讲人一出场，王杰希瞬间就知道那背影是谁了，他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把那个名字嚼槟榔一样在嘴里来回过了好几遍，又抬头去看台上的人。谦谦君子国之名士，口气真不小，然而竟也不算夸张得离谱。方士谦站在讲台后头游刃有余的讲着城市人居环境的设计趋势，隔得远，五官倒只看个大概，但声音温润清朗，态度也极从容，一件雪白衬衫袖口整齐挽了三折到臂肘处，领口开了一粒纽扣，带点正式又不太拘谨，胸以下被讲台挡着看不见，不过那一把纤瘦的腰、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早就刻在王杰希脑子里了，这时候看不见也不要紧。他低头又看看名字后头的介绍，清华建筑与城市研究所，心说只要不是半年三个月的访问学者就行，我看上的人还从来没有拿不下的。他想的得意，眼神也就放肆起来，好像方士谦当真已经被他拿下似的，却全然忘了那些被拿下的又哪个和自己好过了半年三个月来着。

王杰希这边盯得津津有味，在台下负责杂务的柳非眼尖看了个正着。她入学那年王杰希念大四，是所谓“传说中的学长”，归纳起来传说主要有三个：第一，王杰希特别学霸，四年全是学校一等奖学金；第二，王杰希家里后台特别硬，但是关于到底怎么个硬法版本就有很多了；第三，王杰希他是弯的——而且他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取向。和第三个传说比起来头两个都没那么劲爆了，能上清华的谁不是学霸？皇城根底下高干子弟也多了去了，可是这么一个坦荡荡的弯男，嘴角带笑上下打量自己老板，是不是有点危险？柳非觉得该给方士谦打个预防针。

提问时间，柳非负责往台上送纸条，方士谦关了麦克风低声嘱咐，“小柳啊，你去给我弄杯咖啡，不要速溶的，越浓越好。”柳非点点头就去了，最近的咖啡店也在留学生楼，她几乎是小跑着买了杯双倍特浓回来，一路特别小心没给摇晃撒了，谁知道都已经进报告厅了，迎头撞上楼冠宁，楼冠宁人高马大的没什么事，自己脚下一滑摔了个结实，满杯咖啡一点没糟践，都撒柳非白衬衫上了。这一套是她衣服里最贵的，当初花了两个月家教的工资才买了这么件好牌子的衬衫，面试见工都是它，染了咖啡渍估计是洗不出来了。顾不得自己还摔在报告厅走廊里没爬起来，柳非咬着嘴唇就有点要哭，楼冠宁已经蹲下来递过条手帕，“快擦擦，别烫着了。真是对不起，我迟到了有点急，也没注意。”

柳非忍着疼爬起来，今天她穿的还是高跟鞋——虽然也不算太高吧，但好歹也有四五厘米，就这样也没到那男人耳下，怪不得两个人撞上了自己要摔。“真不好意思，抱歉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赔件给你？”楼冠宁看着这圆圆脸孔的少女十分新鲜，明明一脸心疼得要命的表情又不肯开口，手指都烫红了不喊疼，白衬衫前身湿了，半透明的贴在身上也没有点防备心，就脱下自己的薄西装来往她肩上一披，好言安慰道，“你坐哪里？先挡一挡，我来想办法。”柳非闻到西装上淡淡香水味，就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着他说，“我老板——台上演讲的是我老板，他要的咖啡撒了，能不能麻烦帮我再买一杯？”楼冠宁做了个OK的手势，一通电话出去又快又急的吩咐了几句，回头和柳非说，“成了，大概半小时之内送来吧，你看你这样也不好进去，要不咱们聊会天，等一等？我叫楼冠宁，你呢？”

等到楼冠宁进去在王杰希身边坐下，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了，王杰希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贼眉鼠眼，你要犯桃花。”楼冠宁哈哈一笑，并不否认，下巴往台上一指，“今天主讲的学生，小姑娘挺有意思。”王杰希马上眼神一亮，“楼总，不如这样，你待会约小姑娘吃个饭，顺便把主讲带上？我买单。”楼冠宁笑得越发贼眉鼠眼起来，“王工，看上人家啦？你怎么就知道人是个弯的？”说着说着还直起腰往台上瞄一眼，“嚯，你别说，长得是不错，都快赶上我了。”王杰希鼻子眼里嗤了一声，“我有gaydar，放心，错不了，你丫赶紧约，这都马上散场了。”

方士谦在台上收拾电脑打算走，想着柳非这孩子这么久不回来难道是自己种咖啡去了？柳非小脸红扑扑拎着咖啡杯过来了，“老板，刚才出了点事……”等到三言两语把楼冠宁和她撞上的事说完，方士谦都笑出声了，“小柳儿啊，这么标准的言情小说桥段，敢情让你撞上了！好好好，相逢即是有缘，你说丫是个高帅富，赶紧的拿下呀，为师我也好沾点光。”柳非正不知说什么好，电话丁零一响进来条短信，她看完了冲方士谦一乐，“老板，中午有人请吃饭，去吗？”方士谦拎着电脑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请你你就去呗。”柳非眼睛骨碌碌转得精灵古怪，“也请你了啊老板，说是还有王杰希……王师兄，他刚才看你的眼神特别不对，一看就是有企图！”方士谦乐，“他能有什么企图？劫财？我是个穷教书的。劫色？我还是个男的。”“劫色呀！王杰希师兄喜欢男的，简直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老板你还是别去了，不不，我们都不去了。”柳非说得认真，方士谦一双细细长长桃花眼好看的往上一挑，“小柳儿啊，为师不巧，也喜欢男的。”

柳非愣在原地像是挨了雷劈，方士谦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发，“你就不用担心学术潜规则了，开不开心？走，老板见识见识你那高富帅去，给你把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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