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秉

缘更。

恶之花 h

caution:


本文题材涉及北美黑帮,因此有部分人物严重涉及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枪械,谋杀等情节,请慎重观看。


恶之花 h


第二天,波士顿的普通人高高兴兴的享受复活节假期,王杰希的退休生活也正式宣告结束,一早照旧去唐人街办公室上班。昨夜凯撒横死街头,波士顿地下世界为之震动,他不出场镇邪只怕外头的大鬼小鬼们都要闹起来。


方士谦原本要一起去,他没让,心里还有点小疙瘩。做掉凯撒这件事可说是漂亮之极,他自己来谋划也不过如此,指东打西围魏救赵本就是他惯用的手法。问题在于他不想让方士谦再次趟进这湾子浑水,所以主动往泥塘火坑里跳出个难度系数3.5的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动作的方士谦叫他又心疼又恨的牙痒痒。


整个上午来谒见王杰希的人就没有断过,和一周之前那次午宴的气氛全然不同,每个人都谨慎而恰当地向他表示了自己的忠诚,连当日带头发难的人也不例外。这间色调暗沉的办公室像是间香火鼎盛的庙宇,王杰希便是正殿里众人纳头来拜的那尊神祗,笼在满室雾霭的沉香中端坐在几案后头,穿了件柳染色软缎平金绣岁寒三友的薄袄,眼神带一点悲悯,谁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有求必应还是木知木觉。


王杰希自己自然是清楚的:至少有三个人暗里是和爱尔兰帮或者黑手党勾着的,码头那批货就是这样失了风,这几个人肯定不能留着了,腾出的位置袁柏清柳非先顶着,那也还是有个缺口。其他几个话事人辈分挺高但野心不大,胆子也小,每年分红足够做富家翁就百事不理,供着全当是敬老尊贤。就手又翻出方士谦这些日子代为打理的投资明细看,收益率比自己做主的时候似乎还要略微高点似的。


也罢,不指望方士谦出淤泥而不染了,两个人一起曳尾于涂中也挺好。


被高英杰带回来也有一个月了,三餐按时又营养,不会再饥一顿饱一顿,但乔一帆还是很瘦。一来是因为他现在每天也跟着高英杰柳非练习,运动量和消耗都很惊人,他又不太好意思吃得太多;二来他正是抽条长个儿的十六岁,营养都用在身高上了,这一个月好吃好住就已经长了一厘米,假以时日大概还会长得更高些;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他夜里一直都会做噩梦:梦见那场让他和父母分离的大火,他离火场太近,热气一阵阵的炙烤过来,能闻到头发变焦卷曲时的糊味;梦见做童工时每天面对十四五个小时的电动缝纫机,不管是因为走神还是太过疲惫,只要动作略微一慢,高速起落的针尖就会毫不迟疑的把指尖扎个对穿;梦见蛇头带他去医院做肾脏配型,他被抽了一管又一管血,医生在他的下腹比划着肾的位置示意蛇头以后开刀的地方。


一旦被噩梦吓醒就很难睡着,尤其是他每次醒来的时候肚子都饿得咕噜噜直响。这天晚上他又一次被吓醒,胃里空空如也的泛着酸水,好像要把胃本身给消化了一样,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以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走廊里黑沉沉的,乔一帆凝神听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柳非和高英杰的门缝下面也都没有灯光了,就一路悄无声息摸进了厨房。他没开灯,借着冰箱里的灯光先倒了杯牛奶放在旁边的台面上,又在冰箱深处找出两个牛角包打算回房间去,也没看日期,反正这些年也没少吃过期的食物。谁知他关上冰箱端起杯子刚转过一半,发现有个黑黢黢的人影就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沉默的站着。乔一帆本能的张嘴要叫,那个人影欺近前来搂着他的腰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低低的说,“一帆是我,英杰,你别叫!”


乔一帆唔唔的点了下头,高英杰这才把手放开问他,“你也饿了?”


幸亏没开灯,他看不见我脸红——乔一帆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个。他呐呐开口解释最近运动量突然大了就特别容易饿,高英杰一边嗯嗯点头附和一边拉开冰箱,动作特别熟练的拿出两块奶酪,四根热狗肠和王杰希晚上带回来没吃完的红丝绒蛋糕放在盘子里,拉着乔一帆的手溜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高英杰就把灯打开了,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乔一帆眯起眼,高英杰赶紧换了柔和的床头灯,顺手递了一个盘子给乔一帆,奶酪香肠和蛋糕也都分他一半。“有点凉,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别吃太快啊。”


乔一帆把牛角包分了他一个,嘱咐别人慢点吃的高英杰自己吃得半点也不斯文。两个少年头碰着头把冰凉的宵夜吃完才顾得上说话,乔一帆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打量高英杰的房间:比自己那间大好多,而且还有个单独的浴室。高英杰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那间原本是佣人房…楼下只有两间带浴室的卧室,所以…”乔一帆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有点奇怪的问,“你晚上也没吃饱?”


“晚饭不是芹菜炒肉丝和胡萝卜炖牛肉嘛,我不吃胡萝卜和芹菜——还有苦瓜。”高英杰皱着脸滚进被窝,拍拍床边示意乔一帆坐过来,“我所有不爱吃的东西今天都出现在饭桌上,结果就吃了半碗饭。你呢?也饿的睡不着?”


“我——做了噩梦,吓醒了。”乔一帆胃里充实了似乎感觉也好多了,“你…害怕过什么吗?”


“唔。还挺多的…”高英杰想起在自己眼前扇形喷溅而出的动脉血,“遇见你的时候我刚刚克服了一种恐惧来着,把你的梦说来听听好不好,一帆?”


他把自己那些噩梦都告诉了他。他越听表情越沉重最后紧紧握着他的手。梦境太过沉重,讲完了的时候两个人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高英杰掀开被窝坐起来抱了一下乔一帆的肩膀,真心实意的邀请道:“一帆,不如你和我今晚挤挤一块睡,身边有个人就没那么容易害怕了,而且你要是做噩梦我还可以叫醒你!怎么样?”


乔一帆有点犹豫,他有好多年没和别人分享过一张床了,上一次——上一次他已经忘记了,大概是和父母吧?高英杰看他迟疑,又说,“这床挺宽的,我睡觉也很老实,一帆你就试试嘛!说不定就不做噩梦了呢?”


他终于还是试探着在床边躺下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着防备着,高英杰把被子分他一半的动作也险些让他跳起来。但那不过是被子,又轻又暖的覆在他身上,触手可及的地方有另一个人的体温。乔一帆慢慢放松下来,高英杰已经在他背后睡着了,呼吸均匀平稳,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睡相老实,嘴角抿着,眉间微微皱起,看上去………


乔一帆睡着了。黑甜无梦。


tbc


唔……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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