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菁秉

方士谦和柳非回来的正是时候。王杰希打出个幺鸡来，叶修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王大眼儿，就算讨个吉利这张你也不该打啊！”方士谦坐在王杰希身后二郎腿一翘，乐了：“合着叶参谋还需要讨这个吉利？”叶修把手边特供的小熊猫扔过去，“抽根这个尝尝，你和大眼儿一块对付我我可说不过。”

张佳乐看着对面食指中指虚虚夹着烟的方士谦眼睛一亮，随手在沙发上抄起一本书来，翻到最后的空白页，掏出铅笔就开始唰唰点点的画。孙哲平凑过去看一眼，没好气地呼噜把他的头发，想想不解恨，又低头去咬他的手腕。他是真咬，张佳乐一边喊疼一边反抗，孙哲平顺手打出张牌，松了口朝对家王杰希说，“老王，傻逼乐乐画方博呢，画的还挺好，你看看不？”

那还能有不好奇的？满桌人传来传去的看。书本身也就是个大32开本的尺寸，张佳乐只画了个速写，衣服环境一概简化到几笔线条，唯独面部和手勾勒得极生动：尖下巴略略含着点，细长眼梢扬着，嘴唇带笑不笑的微张，几笔阴影就高明地描出唇瓣的质感来。原本是个含笑凝睇的表情，配上那只优雅地夹着烟的手就变成三分慵懒七分惬意，整幅画一下子活起来了。

王杰希看得入神，也随手打了一张五万，叶修啪地一拍桌面：“和了和了，赶紧给钱！一条龙捉五魁还是庄上点炮！大眼儿我就应该和你赌裤子！”

“晦气。”王杰希朝他鄙视的竖个中指，拽着方士谦腻歪，“我今儿手气不好，你来呗，我给你看着牌。”方士谦把画了速写的那本书放下，一撸袖子上了桌，数了数面前那所剩无几的红票子：“行，我来就我来——看你们把杰希欺负的，都要输光了。”

别人不知道，觉得这么叫挺正常，论起肉麻来孙哲平还叫张佳乐“乐乐”呢。可王杰希还是第一回听他这么叫自己：没好上的时候方士谦叫“王工”，好上了之后也就是“你”怎么怎么样，像这么又亲热又护着的感觉还真是头回体验到，就好像他和方士谦俩人是一伙的，别人都是外人的那种亲密。他本来输了心情挺丧，现在好像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美滋滋的坐方士谦后头了。

孙哲平看王杰希下去了，把这把输的四百块扔给叶修，特夸张的打个呵欠，又揉揉眼睛，“不行我俩昨晚没睡，实在顶不住了，你们谁来替我玩会儿？输了算我的。”王杰希干脆摇头，邱非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叶修身后，叶修不时指着牌教他该打哪张能和哪张，这时候也没啥想法。倒是柳非，川渝一带麻将风气本来就盛，看了这半天规则也明白的差不多，就有个跃跃欲试的意思。孙哲平拉过柳非来在自己位置上坐下，钱包里现金都掏出来，冲王杰希一抬下巴，“你们家客房还是那间没变吧？我俩睡会儿去。”

王杰希忍着笑挥手，凑到方士谦耳朵边嘀咕：“这是张佳乐画了你，大孙不乐意了，上去不定折腾什么呢。”方士谦也乐，“我就该去揭发你去，黄赌毒你这儿差一样就齐了。”“不差啊，这不有你嘛，”王杰希刚打算往下说，叶修那头一劲儿咳嗽，“差不多行了啊，群众都快被晃瞎了，合着我们看不见了你们趁机胡牌是吧，来我这儿有个香张儿——幺鸡！”

方士谦一伸手把叶修刚打那幺鸡摁住了，啪地一推牌，“别动！清一色七对子海底捞月——嚯，叶参谋承你金口，这张真够吉利的！”王杰希噗噗噗地乐，总算心里痛快了，遂特别狗腿地问，“欸谦儿你吃点水果？我给你削去。——老叶啊，我看你也别在总参待着啦，有机会往二炮活动活动，特别有潜力！”

六个人都笑，方士谦随手把叶修数过来的一叠往王杰希衬衫兜里一塞，“不是太酸的就行，呐，伺候牌局的小费！”叶修笑说，“方博真局气！”回身看了看小邱非，“哥今天赢多赢少都是你的啊！”

王杰希洗了几盘子苹果葡萄端过来，把苹果削了皮去了核切成块，自己先尝了块觉得不算酸，才搁到方士谦跟前。屋里欢声笑语的谁也没听见门响，刘小别换了鞋进来，在客厅门口目睹了王杰希狗腿讨好的全过程，特别鄙夷的撇撇嘴——骨气呢表哥！他扔下包过来喊人，楼哥叶哥和邱非他都熟，眼神一扫，楼哥的手还摸在女孩手背上呢，就知道这是楼冠宁带来的，规规矩矩叫了声姐。他比柳非高好些，这声姐叫的柳非特别不好意思，王杰希从身后一指方士谦，“叫方哥。”

刘小别从没看过王杰希往家里领人——特指有肉体关系的人——这回看见方士谦还有点愣神，拿不准这事到底是怎么个发展局势：难道是天下有情人都成了哥们儿？一转眼看见王杰希还暗搓搓把手掌搭在人侧腰上呢，也就心领神会，存心要给王杰希个下不来，声音拉得长长的：“叫了有什么好处啊，表~哥~？红包有吗？”

“又不是过年，要什么红包？”王杰希大小眼一起冲他使眼色，活像眼睛抽了筋，刘小别只当没看见，围观群众个个都当没看见，端看方士谦怎么下台。方士谦一笑，朝身后王杰希手掌一摊，“钱包借我用用？”王杰希不明所以，掏出来给了他，方士谦把里头红色的都抽出来，也没细数，大概分了三份，一份扔到桌子上当赌本，一份留在钱包里还了王杰希，笑吟吟把最后一份夹在指间往刘小别跟前一递，“呐，够不够？”

刘小别一吐舌头，乖乖喊了声方哥，麻将又继续哗啦啦搓了下去。

tbc

英不英俊！！！